2011年1月21日星期五

原创小说:《自由时代》(连载 2)

        在夜晚无人却灯光明亮时,我躺在发硬的沙发上,望着泛白的墙壁,这时忽然会咚的响一声,然后是清晰可闻的电流声,家里的冰箱一到时候就开始了其独自的奏鸣曲。
        整个房间只有我身处的地方是亮,而四周的黑暗我是不顾的,因为我需要怀念,在一个我看不见,远得我怀疑它真实性的时间里。那时我跟个傻逼似的能一口气做十张考卷,能口若悬河,行为畏缩,却称为稳健。最终却竟然在麻木不仁的文字后面找到了那个我喜欢的人,可她不在了。我是说,不在我身边,这不是因为什么我给考卷埋了。只是说我的精神强大,把一切可以肉体表示的东西皆抛弃了去。
        我坐在那满是灰尘的教室,埋在灰尘堆积的坐位上,对左上方之人装做视而不见,我只以为心灵强大,才是真的强大,所以,我以为那在内心的东西所有人都知道,我以为,她懂的。最后是我冻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我站在酷暑之下的时候,一双发傻的眼睛在东瞅瞅,西瞧瞧,心里想着这新生活的开始。
        我早就腻了,但我不能离开,离开要写申请,而申请要满十八,而我还没有十八,就是说,这个允许任何人随时写申请随时可以离开的规定是硬邦邦的文字,没有效力。我是认了的。呆在曾经还有过明媚阳光的室外在如今看来就好比能吃上正统巧克力那样是不可能的。而那位我喜欢的人现已不知去向。我从未想过自己要呆在学校一辈子(兴许是一辈子)。
        我不是什么虚假的后来发现了她,我根本从一开始就注意了人家,人家亦注意到我。如果这种沉思的情形发生在教室(我在那工作,学习,等等),总避免不了要挨一顿打,但那地方总有点可爱的,因为我还坐在那个位置,也只有那个位置一直以来是同一个人坐着的,以同一个姿势。左手撑在额头上,右手把笔玩得稀里糊涂,眼睛不眨。
        我们可有着亮丽的人生?她充分相信这一点,这同样是可悲之处,在我相信时,却不知道她也信,在她继续且我知道她信时,我已不信,就是说,我阴暗了,她依然灿烂。其实声音,容貌什么的,几近消失,只是留下了感觉,好似晦暗的历史只留下了我们的憎恨,却不见事实与真相。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她明白了,而你永远不明白。如果一口气能写十张卷子的傻逼能明白什么的话,那我不会待在这被墙封住的黑屋,我将呼吸到空气,而不是腐味。不是我不明白,是我要装傻,我必须装,不然被说成比领导还聪明是很危险的。我害怕危险,自然,我就付出了代价。有时我只是期待一个电话,我太无聊,想上头派点活来干,我期许的很少,但从未满足过。
        以前我跟她说,去看电影?然后我就会很热,然后非常冷,那是不好受的感觉,就像你被放了气,被打入地狱。那时所必须做得就是挣扎,而痛苦之处是,不能给别人看出来咯。那太软弱了。但有什么办法,那就是我们的软肋。
    后来我就不去看电影了,不去电影院,当然,对电影的爱好没有打消,却更强了些。我通宵看电影,坐在22寸的液晶显示屏前,无聊地等着下载完毕,这时,我上不了网,打开每一个网页都是,无法找到该页,最后我火了,在地址栏输入无法找到该页,浏览器神奇地给了我重定向,出现了一团大便。没有办法,我只能乖乖地数着下载速度,看着它在200kb/s上下游走。经常的情况是,我睡了,第二天一抬头,忽然发现文件下载完成,我高兴地大喊,终于可以看了,于是我在清晨的阳光下欣赏着昨晚的电影。那是我爱上电影的时间段。

        后来我决定来次大反叛,大逃亡,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拿出了图纸,画了几个圈,然后在整个学校踩点,把可以逃亡的地方和其方法都扔进那些圈里。它们有厕所,围墙,跳楼,杀掉看门大爷,偷溜上每天早上送米粉的货车,等它一出去,我也就自由了。我把诸多方法一一考虑,那段时间我拒绝与任何人交往,我怕说漏了嘴。
        如果我要通过厕所,那是怎么通过的呢?你看公共厕所不都有通往外部世界的一条道么,虽然那也是污物的必经之地,要从这出去,必须买通扫厕所的大妈,禁止在这个蹲位做排泄之事,每天打扫干净,那大概一个月后我就能爬出去了。我不是怕脏,计算成本后就马上放弃了,你必须付给她原有工资的百分之一百三十才行,那大概是一千五左右,我每个月则只有四百。
        经过这件事,我发现,在这神奇的国度,不论你干什么,钱总不是问题,只是钱最终流向何处你不知道而已。
        据说女孩们喜欢强壮些的男人,我不知道这是金言还是屁话什么的,总之我们都喜欢在女孩面前表现地很有力量或很灵活,我拍了拍自己打了三年羽毛球的臂膀,十分有信心它能瞬间掐死看门大爷,哼都不能哼。但看门大爷告诉过我们,他曾经参加过支援战争,据说子弹在耳旁嗖嗖地飞,最后身中三颗不死。我呵呵笑两声,干涩,自嘲。
        我失落地发现这些逃亡方法都太不适合我,我没钱,没体力,拖着瘦弱的身躯,想脱离一个尽是迂腐的地方。翻墙?算了吧,我从小就不会爬树,这地方还有个姑娘呢。虽然人家从来没有等着我,我存在于此与否于她是毫不相干的,不过对于我,她终究是我喜欢的姑娘,不能离开还不如就守在这,每天碰上那么点运气,看看人家。像个猴似的,总想人家会扔下第二根香蕉。
        计划泡汤的时候,那些图纸就都睡进了垃圾桶,这是个十分危险的举动,上头随时会检查垃圾桶,他们带来各种精密的器械,对着一桶垃圾做检测,他们说,这些东西能探测出谁不忠。但至于什么是不忠,则没有人明白,至少是我们这群待在学校的傻逼所不能明白的。他们经常检测到的的确是一些纸张,上面是铺天盖地的字,全是反动言论,上头说。这我们倒是赞成的,一切的不稳定因素都应该被逮捕,被稳定。我们根据这些得出的结论是,不可乱说。可是,他们有时候检测出卫生巾,然后把别人带走,我就不太明白了,他们说,这是机密。机密就是不问不说,暗箱工作。
        通常在星期三他们会开车进来,开门时哄的一声,就一群动作敏捷,迅速,手持枪械的警察一拥而下,然后其迅速散开,靠墙的靠墙,躲树后的躲树后。而我们则全在宿舍楼上围观,屏息宁神,看这3D版警察与垃圾桶大战,一个催泪瓦斯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垃圾桶的直径为40cm的洞口,待那冒了会儿烟,警察们蜂拥而上,黝黑的枪口在三秒后齐刷刷地对准了这邪恶的垃圾桶,大概有二十支枪,有人是以高难度动作挂在铁栏杆上的,从上而下对准着垃圾桶,一般说来,他会得一等功的,原因是,冒死抓捕敌人。待我看到真正的检测人员下车,提着检测工具时,才想到图纸在昨晚被扔了进去。
        对面是她在看,我觉得,再见了,这爱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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